其实无论是于公于私,欧阳剑耀都有迫不得已的苦衷才不愿将当年的实情相告。
如果让欧阳子渊知道贵为群龙之首的父亲是为了保护自己身亡,那么难保欧阳子渊不会心生愧疚,如此一来,往后肯定只会更加的浑浑噩噩、萎靡不振,这是公。
于私,倘若让欧阳子渊知道的更多的话,那恐怕只能加深他对自己的憎恨,虽说这点关系不大,但总归还是不要让他深入下去的为好。
而这,即是欧阳剑耀这么多年以来,都对当年的事情只字不提的原因了。
只是欧阳剑耀本来连欧阳剑荣惨遭异术家杀害的事情都不想告诉欧阳子渊,无奈纸终究包不住火,那件事情不知怎的竟是轰动一时,在整个术士界转眼传开,而欧阳子渊多多少少也就略有耳闻,欧阳剑耀就是想瞒都瞒不住他。
现如今欧阳剑耀面对欧阳子渊气势如虹的拷问,还是选择垂下了脑袋,沉默不语、一言不发。
那微微张开的嘴巴显然还想要说些什么,但到头来出于种种顾虑,还是欲言又止、如鲠在喉,伴随着喉结的一阵蠕动,这话到嘴边,竟还自己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到最后支支吾吾了半天,愣是吐不出一个字来。
欧阳剑耀将千言万语化作一声无比沉重的叹息,进而拍拍欧阳子渊的肩膀,愁眉苦脸、语重心长地劝慰道:“过往种种,日后你自会知晓。子渊,父亲的死不该成为你颓废的理由。如果你真想慰问他的在天之灵的话,就应该振作起来,让你父亲看到你将正统方术发扬光大,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终日无所事事下去。你想想,如果让你父亲得知自己的儿子居然会是这般的不学无术,那他会作何感想?他的在天之灵,难道能够得到安息吗?”
欧阳剑耀可谓油嘴滑舌、油腔滑调,这般有意无意地转移话题亦是言之凿凿、顺理成章,甚至犹如一把力达千斤的重锤,毫不留情地砸在了欧阳子渊的身上,使得他的心里“咯噔”一声,颤了一下,顿时觉得脊骨发凉、毛骨悚然、不寒而栗,浑身上下止不住地冒出一堆冷汗来,就连额头上也已经冒出一粒又一粒豆大般的汗珠,它们犹如汩汩清泉般沿着脸颊顺流而下,滑至下巴处时稍作停留,然后才如同清晨光鲜亮丽的露珠般从天而降,坠落在地面上,发出不小的动静。
欧阳子渊的目光逐渐变得空洞呆滞且无神,那隐隐闪烁的眼眸噙着泪光,好似漫天星辰一般熠熠生辉、闪闪发光,仿佛是有星罗棋布、不计其数的泪水即将从中夺眶而出,随时都有水漫金山、洪水泛滥的可能。
欧阳子渊稍稍低头,眼神不自觉地向下瞥,其神色愀然、面色凝重,简直难以用言语去形容。
他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不禁露出一副首鼠两端、进退维谷的纠结神情,在啜泣了一声过后,才猝不及防地语出惊人道:“我见过他了。”
此言一出,欧阳剑耀脸上的神情顿时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他的眼神当中分明闪过一丝慌乱不安的心虚神态,但这一抹慌张的神色稍纵即逝,只在他的眼眸当中停留片刻,便已经如同过眼烟云般消散不见、不复存在了。
欧阳剑耀暗暗喘了一口气,故作镇定地吐出一个字道:“他?谁?”
“我的杀父仇人,异术家。”欧阳子渊板着一张冷漠无情的脸,用一种暗藏杀机的语气,冷冰冰地抛言道。
欧阳剑耀的心中一阵触动,紧绷着的脸上就连细皮嫩肉都在瑟瑟发抖,从头到尾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栗。
他面露难色、满脸愁容,脸上的神情可谓愈发难看,进而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番状态,整理了一番情绪,努力让自己重新冷静下来之后,强装淡定地上前一步,明知故问道:“什么?!你见过异术家了?!你……你确定你见到的是异术家?”
“千真万确、确认无疑。”欧阳子渊面不改色心不跳,幽幽从嘴里吐出几个字道,“他身着黑色斗篷,周遭有强大的邪气傍身,我很确定,我所见到的,就是那个当年杀死我父亲的异术家。”
欧阳剑耀不由自主地上前一步,把身子贴得离欧阳子渊更近了一些,进而忧心忡忡、惴惴不安地关切道:“你怎么会遇上异术家?有哪里受伤没有?”
“叔父放心吧,我没什么事,只不过是让异术家跑了罢了。”欧阳子渊宛若一台没有感情的冷血机器,诉说着他的所见所闻。
欧阳剑耀若有所思地默默颔首,于胸膛之中吸足一口气,进而有条不紊、振振有词地分析道:“异术家所修炼的邪术非同小可、不同凡响,纵然是我,也未必能够抓得住他。子渊,你能从他手下安然无恙地全身而退,应该感到庆幸才是。”
欧阳子渊慢慢悠悠地把视线转移到了欧阳剑耀的身上,那虎视眈眈的眼神毫不间断地向外散发出一缕又一缕气势汹汹、势不可挡的腾腾杀气,足以把人震撼得心旌摇曳、惶惶不可终日,就连欧阳剑耀在不经意间跟他对视一眼后,也不由得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只见欧阳子渊始终摆着一张冷若冰霜的臭脸,在重新组织了一番语言过后,心如刀割、万念俱灰地冷冷道:“如果可以,我宁愿跟他同归于尽、玉石俱焚,也不愿带着深仇大恨,不明不白地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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