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帝的话音落下,大殿中忽然为之一静。
那说小话的两人也是借坡下驴的好手,欢天喜地地应下了。
由景帝赐婚,这是多大的殊荣。
两家的儿女正好年纪也是相仿的,真真是合适的。
也不怪那人能想出这个理由来,估计是一早就看上了同僚的闺女。
两人欢欢喜喜地谢了礼,又欢欢喜喜地归了位,只在归位的瞬间余光捕捉到平西侯望过来的目光。
两人顿时有些心惊肉跳的。
“今年冬天天气不大好,前些日子下了雪,好些州府已经发来了雪灾的报告,于如何振灾一事,各位爱卿可是有见解?”
景帝心知肚明这些人憋着坏,没有使出来。
他只装作不知道,将之撇在一边,先说那雪灾之事。
于民生相比,一个戮王和他的王妃冥婚,就只是一个区区小事了。
景帝就不信这些人敢在这种事情当头提起周蕴和苏乔的事。
景帝话音落下,大殿中安静了会儿,便有一人拿着芴板站了出来。
“回禀陛下,自今年入冬以来,便连连大雪,臣下早有预料会有雪灾,每逢灾年,百姓流离失所,臣下夙夜难寐,终于想出了些许稳妥的法子。”
回话之人是前几届的三甲,景帝亲自提拔上来的,今年刚回的上京。
回上京之前,景帝压着他去了好几个能干实事的地方。
现下看来是到了自己验收成果的时候了。
景帝示意他往下说。
沉帆沉吟了下,便娓娓道来,“首要确定的是各个州府县上的灾情,再根据灾情程度的不同予以拨款救治……”
沉帆的话还没说完,就有一户部官员站了出来。
“沉大人说得好生容易,可这赈灾的款从何而来?国库可早已空虚。”
沉帆微微拧眉,沉凝的眸看向那人,
“本官记得戮王打得南稚投降带回了许多珍宝,好是将国库充盈了番,怎会将过两年就空虚了?”
“这……”户部官员想说他不知晓其中内情。
转念一想,这事本该是他负责,他若推说不知情,只怕是……
户部官员没说话。
沉帆冷哼一声,“这两年来,并未有何天灾人祸,国库库银好端端地在那放着,怎会丢呢?许是你记错了吧。”
沉帆回了那户部官员,话里有话地刺了一番重新转回身,面对着景帝。
他的声音再次响起,“另外,为确保赈灾的银两果真是到了受灾的州府县上,陛下还须得委派专员跟随,专员全权受理此事,与赈灾有关的一项事宜,专员亦最好有个先斩后奏的权利。”
见着沉帆沉着稳定,景帝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
“另还可选个负责此事的总的专员,负责调度人手,这人选臣下曾仔细思考过,思来想去,如今朝中最适合的人选便是戮王殿下了。”
沉帆的话音落下,不说景帝心中有多满意与畅快。
另一些人是纷纷变了脸色。
负责灾银款项,这等肥差居然要落在那周蕴的身上?
几个在朝会的皇子脸色都有些不太好看。
这一听就是镀金的差事,谁不想要?给周蕴?
他人都要没了,就别掺和了吧。
周铭率先出列,微微一躬身道,
“父皇,皇叔身子不好,病还没好利索,这赈灾事宜事关重要,须得事事躬亲,势必就需要冒雪奔波,这也太过为难皇叔了。”
周铭算是说了大家都想说的话了。
但这话偏偏不是景帝想要听到的。
他微微皱眉,没说周铭说得好也没说周铭说得不好。
但恰恰是这样的态度让众人明白了景帝的意图。
他对沉帆所说是动心的。
就算戮王大限已到,他还是仍会将权利交给对方。
这也是朝堂当中许多官员恨周蕴的缘由。
他在无形中真的动了许多人的蛋糕。
周蕴的心中只有景帝,他是纯臣,只会做对景帝有利的事情。
而他又有足够的能力去做到这样的事。
但是很多时候,帝王的臣子之间的利益并不一定是一致的。
所以才会需要平衡,需要斡旋。
但是周蕴像是一个异数,他是一把尖刀,笔直地插进了这朝堂中。
将局势搅乱得天翻地覆。
周铭见景帝不说话,悻悻地回了自己的位置,垂下的手合拢起,指甲几乎要陷进手心中。
“关于人选,朕需要好生思虑一番,沉爱卿的法子十分得当,你们没有别的意见便按照沉爱卿所说的施行,户部下朝后尽快将章程呈上。”
雪灾之事告一段落,御史台的官员们也酝酿好了。
他们整整行装,像是要去打一场仗似的,出了列。
“陛下,臣下有本奏,日前沸沸扬扬流传着苏二小姐已身亡,戮王欲同对方冥婚的消息,陛下,这冥婚一事实于祖制不妥,恳请陛下下旨,阻止此事。”
终于还是来了。
景帝心里一点也不意外,他沉着脸,盯着那说话的御史台官员看了许久。
末了才幽幽开口。
“这事朕也有所听闻,戮王与苏小姐两情相悦,谁成想天公不美,也是一桩遗憾事,但好在戮王重情重义,决定与对方冥婚……”
御史台众人听着有些不对劲。
他们想听的是景帝对这件事的强烈谴责,而不是什么戮王和苏小姐两情相悦,戮王重情重义啊。
“陛下,所言极是,但是规制早有言明,就算是有情有义也到底是没了理,还是就此阻止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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