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声轻响,身后那扇对开的小门被仍旧躲在里面的赵景荣和张泰川分别推着一扇关上。
又是“吱呀”一声,隔壁的小门被人从里面打开,那些租住在张泰川家里的三教九流们默不作声的走出来,有的抱拳,有的鞠躬,有的敬礼,还有的,按晚辈礼恭恭敬敬的在路边磕了响头。
“吱呀”
随着行了礼的众人相继回到院子,那扇小门同样关上,这条狭窄的弄堂里,也就只剩下了走在最前面的卫燃,以及身后背着张正歧,一边走一边流泪,却努力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的小五。
沿着这条弄堂走到了尽头,卫燃将停在路边的车子开过来打开了后备箱,随后从驾驶室里取出自己的风衣铺在了后备箱里。
等他一切准备妥当,小五将张正歧小心的放了进去。
“少班主往里躲一躲,要关盖子了。”小五轻声嘱咐着,小心翼翼的扣上了后备箱的盖子。
“上车吧”卫燃说着,拉开车门让小五坐了进去。
开往棺材铺的路上,卫燃一次次的试图说些什么,又或者问些什么,但最终,他却什么都没能说出口,也什么都没能问出口。
一路畅通无阻的将车子开进了棺材铺,这里同样有征柴队的队员在这儿守着。
“卫大哥,这边儿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吧。”
小五在推开车门之前说道,“上午八点半,就会有人把棺材送过去。”
“好”卫燃点点头,“你们路上注意安全。”
“放心吧”
小五说着,已经推开车门,绕到车尾打开了后备箱,将张正歧抱了出来。
等一名征柴队员帮忙扣上后备箱,卫燃也轻轻踩下油门,开往了来时的方向。
此时,天边虽然已经出现了鱼肚白,但朝阳却仍旧没有跳出来。即便如此,也已经有一些穷苦人脚步匆匆的开始讨生活了。
然而,当他驾驶着车子开过兵站之后不久,却意外发现路边正有个身穿和服,手里拎着个酒瓶子的鬼子在摇摇晃晃的走着。
是平野大翔?
卫燃一眼就认出了对方,并且下意识的看了眼后视镜。
没人
前面没有人
后面也没有人
两侧的店铺也都没有开门!
等他踩下刹车的时候,他已经拔出了别在后腰处的那把TT30手枪。
他终于知道了这把枪存在的意义,诱惑自己杀了落单的平野大翔!
他有足够的把握,在这种地方这个时间,即便他杀了平野大翔都不会被抓到更不会被怀疑到。
铭乡戏班子那些人的死,张正歧的死,甚至包括伤心欲绝的平野葵。
所有的这些全都怂恿着他推开车门,双手持枪搭在车顶,瞄准了前面那个已经扶着电线杆呕吐不止的平野大翔。
杀了他!
杀了他吗?
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不行,不能杀...
原本已经将指肚搭在扳机上开始施加压力的卫燃最终松开了手指头,取下弹匣,接着又拉动套筒退出了一颗子弹,颤抖着将这颗子弹重新压进了弹匣里。
“咔嚓”
卫燃将重新压满的弹匣装了回去,随后将这支枪丢进了驾驶室,用力搓了搓脸,热情洋溢的带着惊喜大声喊道,“平野先生!是平野先生吗?!我终于找...我草拟麻个哔的小鬼子!”
在他紧急插播的咒骂中,浓郁的白光终于吞噬了视野中的一切。
接下来....还会有人死吗?
在卫燃疲惫的叹息中,白光也渐渐消散,周围的一切也变了模样。
在所有的感官中,他最先感受到的,便是周围的温度变热了许多。
紧接着,他还闻到了暗房里特有的味道。
果不其然,当周围的一切逐渐清晰,他果然又回到了武藏野写真社的暗房里。
下意识的摸向后腰,果然别着一把TT30手枪,甚至,这支枪的枪膛里都顶着子弹。
轻轻走到门边侧耳倾听片刻,卫燃没有急着拉开暗房的门,而是又一次将这个房间打量了一番。这一次,晾晒绳上依旧挂着不少等待晾干的照片。
这些照片里基本上都是平野葵和一个明显混血样貌的小婴儿的。
都不用猜,他就有八九分的确定,那个小婴儿是墨菲斯,名义上平野大翔的儿子。
继续一番观察,这间暗房靠门的桌子上,还有一份没有写完的日语信件。
他几乎可以肯定这封信是自己写的,开头是“尊敬的武藏老师”,接下来是一连串的问候和对联系不上他的担忧。
不过,这封信便只写到这里了,虽然看起来就像是没写完一样,但卫燃却一眼看出来,这封信的内容里没有具体的时间和事件,换言之,他随时都可以说自己刚刚正在写信。
拿起信纸看了看桌面,见没有因为灰尘造成色差,卫燃这才轻轻拉开了暗房的木门。
在扑面而来的闷热中,他也一眼看到了门外正准备敲门的平野葵,对方的脚边,还蹲坐着一只大耳朵黑嘴筒子的大黄狗——它已经长成了大狗的模样了,没有小时候可爱,但却足够的有安全感。
“平野小姐怎么来了?”
卫燃说着,已经拉开了带有玻璃窗的木门,将一人一狗让了进来。
“我有急事找你们”
平野葵说话间已经走到会客区坐了下来,“只有你在吗?”
“没错”卫燃点点头,顺便还摸了摸那只大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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