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
陈丹青点头：“你的主人注定要成为九五至尊, 这可不是普通人能够做到的事。你主人是谁？晋王？永安郡主？仁德长公主？还是……”
紫衣女子摇头：“辽王一脉，草胎木质，危若朝露。我怎会奉这些人为主？”
辽王是先帝的父亲。当初武帝临终之时指定的继承者, 是他最不成器的一个儿子。
“依中原礼法, 你看不上的这些人，才是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
陈丹青道：“你的主人没有辽王血脉，却窥伺神器，乃是谋逆。”
“辽王并非皇位正统。”
紫衣女子道：“当年武帝临终, 以其身无子嗣，所以才选定了辽王之子继位。此乃不得已而为之。大宋正统, 在武帝, 在仁宗。辽王不过是偏支末裔, 窃居皇位四十年, 这才是最大的谋逆。”
陈丹青冷笑：“如此说来, 仁宗亦非大宋正统。他不是真宗的亲子，而是过继来的侄儿。大宋正统在真宗。啊, 不对，真宗皇帝也不是正统，他父亲太宗只是太/祖的弟弟而已, 怎么能越过太/祖之子，自己继位呢？大宋正统, 仍在太/祖一脉。你快将流落民间的太/祖血脉找出来，奉他们为主, 帮助他们继承皇位。”
紫衣女子摇头：“太/祖太宗的皇位之争, 乃是胜者为王。至于真宗, 他没那个生儿育女的本事, 血脉断绝, 自取灭亡，怪不得别人。”
“说得好。”
陈丹青道：“仁宗皇帝共有一儿一女，儿子出家了，女儿就是武帝。结果武帝娘娘一狠心，把自己的一双儿女全都处死了，仁宗血脉就此断绝。这不也是自取灭亡么？”
紫衣女子笑了笑：“您受蒙蔽太久了，竟然看不清楚事实真相。您的一双慧眼，应该洞察迷雾，将世间所有谜团都一一解开才是。”
“我没有这么大的本事。”
陈丹青道：“我只是一介凡人，又不是神仙。”
紫衣女子笑而不语。
陈丹青被她笑得有点发毛。
“算了，”紫衣女子道：“现在的您还没有真正的……您放心，等您见到我家主人之后，她一定会帮助您达到……”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她笑了笑：“说了这么多，您还不知道我是谁。”
她虔诚地垂下头颅：“我家主人，乃是新洲牧首萧明达。我是她帐下先锋官安若暝。”
新洲牧首？
陈丹青心里一紧。
作为土生土长的申城人士，她对新洲的局势一向十分关注。
数年之前，翼州牧萧明达被推选为新洲牧首，中原所有的报纸都用了至少三版的内容来报道她的身世和执政理念。有人说她出身寒微，宽仁待下，心怀慈悲，推行的政策对新洲贫民有利。有人说她在中原读过大学，仰慕中原文化，上任之后，中原和新洲的关系一定会更上一层楼。也有人说她身为女子，却成为了新洲的最高首领，对新洲的女子独立事业是极大的鼓舞。
总而言之，当年的中原媒体，对萧明达上台都是持乐观和支持态度的。
只不过……
“没想到萧牧首倒是志存高远。”
陈丹青道：“当了新洲牧首还不够，还想当中原的皇帝。不过，中原毕竟是赵家天下，她一个姓萧的新洲人，如何能成为中原的皇帝？难道她要率领她的新洲兵马，剑指中原不成？可我中原的坚船利炮却也不是摆设。萧牧首最好三思而后行。”
安若暝摇头：“我家主人想要的，是一个太平强盛的盛世中原。她无意与中原开战。正如您所说，无论是从兵马战力还是从社会财富来看，新洲都远不及中原。两者一旦开战，我们不能确定胜利会降临在谁的头上。”
她低声道：“不知您还记不记得，当年乙丑宫变时，武帝娘娘赐死了肃愍太子和元康公主，同时也将他们的子嗣一并抹杀。元康公主是女子，她的子嗣都有据可查。但肃愍太子却是男儿，谁知道他幸过哪些男女？又有过多少子嗣？所以武帝娘娘只能将他府上有名分的女子所生子女拘禁斩首。但这其中有一个外邦贡献的舞女，曾在酒宴之上偶然承露。因为身份低微，所以没有名分，竟因此逃过一劫，被遣散出府。出府之后，她发现自己有孕，于是在好心之人的帮助下，远走新洲，生下孩子，隐姓埋名度过一生。这一支肃愍太子的血脉，就这样在大洋彼岸开枝散叶，直到如今。”
陈丹青目不转睛地看着安若暝，不发一言。
“虽然自知此生没有让孩儿认祖归宗的可能，但那名舞女却在孩子的姓氏上打了个哑谜，标记出了这一支真龙血脉。”
安若暝并指为笔，在车厢的桌板上书写着：“中原皇帝的姓氏为‘趙’，‘趙’者走肖，肖同萧，就是我主人，新洲牧首萧明达的姓氏。”
*
“……所以你当时坐了一个月的船，才从申城走到新洲？”
谢棠点了点头：“没错。”
“我们的船是混合动力的大客船，有三桅风帆，也有蒸汽锅炉。两者相辅相成，速度比单一动力的船只要快很多。饶是如此，要跨越那片大洋，也至少需要一个月。”
卫南平抱着膝盖坐在他身边：“新洲离中原可真远啊。”
“也有能在三日之内往返两洲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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