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是什么问题？
卫南平道：“分人吧, 有人喜欢男的有人喜欢女的。怎么了？”
他不明白对方为什么忽然问出一个这样奇怪的问题，忽然想到，他的父亲仁宗皇帝是个穿越者, 一共生了一男一女两个孩子, 并且把皇位传给了女儿。
元公子可能觉得，父亲没有把皇位传给他，说明父亲并不喜欢他。
其实只要认真思考一下就能明白，皇位只有一个, 孩子却有两个。仁宗皇帝又不能把国家分裂成两份分别留给两个孩子，那就只能从一双儿女中选择一个继承皇位, 另一个终生与皇位无缘。
无论怎样选择, 都会有一个孩子被“舍弃”。不是他, 就是她。
卫南平相信, 这样简单的一个道理, 以赵旦的修为和心境，他不应该想不明白, 更不应该为此而产生心结。
“如果你有了一个孩子，你会希望这个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
元公子接着问。
卫南平笑了：“我有断袖分桃之癖，这辈子都不会有儿女。想这些事情干什么？”
元公子默默地看着他, 悠长地叹了口气：“我只是想知道你们的思想是不是和此世之人不一样。你知道么，四十年前, 武帝赵旭驾崩之时，我已成就东岳真仙。原本我应该飞升天庭, 领受神职的。但我飞升失败了。”
卫南平反问道：“东岳真仙是苍灵元君之上的位阶么？”
元公子点头：“没错。苍灵元君虽然可以使用借尸还魂之术来达到永生不死的目的, 但归根结底只是个半仙。半仙半仙, 还有一半是凡人。但东岳真仙不一样。真仙, 就是真真正正的仙人。可以选择飞升上天庭, 执掌神职，也可以选择在地上的名山大川当一名闲散的地仙。那时我的胞妹已去，我自觉尘缘已了。而这寸寸的壮丽山河，无不烙印下她的痕迹。我若留在人间，未免睹物思人，于修行无益。因此，我本打算飞升天庭，选一个清闲的神职。我乃仁宗之子，武帝之兄。他们两人都是千年难遇的圣明皇帝，天上诸神就算看在他们的面子上，也会让我如愿以偿。”
“可是我飞升失败了。”
元公子道：“不是天庭不接纳我。当时天庭众仙大开天门，降下虹桥，要接引我入天庭。但在踏上虹桥的前一刻，我才忽有所觉。”
“我还有一件事情始终没有放下。数十年来，几成心魔。我原本以为我早就看透了、早就不在乎了。但……那时候我才发现，原来这些都是自欺欺人的谎话。”
卫南平道：“你放不下的是什么？你父亲么？你父亲不将皇位传给你，也有他自己的考量。你看你妹妹登基之后，又是开拓疆土又是发展工业，将大宋治理得多好？你也修道有成，差一点就能飞升成仙了。这是对你们两个最好的安排。若他将皇位传给了你，则世间不止会失去一个英明神武的武皇帝，还会失去一个神仙。”
他其实并不是很想替元公子开解心结，但此事涉及他的皇帝老乡，他忍不住为老乡说句话。
总不能让老乡作古之后还被儿子当作渣爹吧……
元公子摇了摇头：“我并不是为了皇位。我母亲寇皇后出身道门世家，在进宫之前就已经洞悉了我与武帝的命运。我从小就知道，妹妹是将来的天子，父亲的皇位，与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皇位只有一个，父亲选择了妹妹，没有选择我，我并不介怀。我只是想问他一句话。”
元公子的表情变得有些恍惚：“我只是想问他，这几十年来，他究竟有没有哪怕一瞬间，将我当成了他的儿子？”
卫南平明智地选择了沉默。
这……老乡。
你究竟做了什么……
他又要发癫。
安若暝道：你小心点，他一个月总有那么几天情绪不稳定。之前发作的时候，在屋子里团团转，眼睛红彤彤地自言自语，一定要见到我主人才能好。还会不停地问她一些奇怪的问题。
你主人怎么回他。
我主人不回他。
安若瞑道：他想要得到回答的那个人早一百年就作古了，当时不问，现在谁也回答不了。
*
刺客跑了，萧明达亲自将戚纭送上了地面，然后通过密道离开。
她相信安若暝的忠诚，也相信她的法力。她不可能会刺杀自己。
方才那个刺客的穿着打扮、声音容貌、举止行动都是一个活生生的安若暝。但她却知道这两个人有本质上的不同。
和安若暝相处十几年，她自问对这个新洲女子有着清晰而又彻底的了解。
她如同新洲中部平原上的龙卷风般自由而又无拘无束。她不为人间的任何道德、规则、风俗所约束。正因如此，她是最适合新洲血祭法术的人之一——大多数人到底迈不过心里那个血祭活人的坎儿，即使真的为了力量这么做了，也不会从心里往外地认同这种做法。没有认同，没有虔诚的信仰，就得不到神恩。
而安若暝之神恩深厚，前所未有。
萧明达二十几岁的时候曾经有一段时间对新洲原住民的法术十分感兴趣，也正是这个时候遇见的安若暝。对方是她所见过的法术最高强的神恩者，运用起血祭、吃人的法术来，如鱼得水，一点心理障碍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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