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九霄身形晃动间，手中竹剑毫无规律地疾点向温长安后颈、后脑、背心…甚至连臀部都不放过。
风声呼呼，气势倒也不弱。
正恨意滔天的温长安大惊，头也不回地迅速前纵，双掌向后连连拍出。
然而，势大力沉的掌浪，却连竹剑的边都未沾到。
劲急的剑风，仍是不离其身后各大要穴。
如影随行！
这小子轻功竟然如此了得？
正骇然间，一柄竹剑非常突兀地出现在眼前，连连抖动之下，就这么毫不犹豫地直直刺进温长安双眼。
一转一收，带出两颗血淋淋的眼球。
……
之前还一副高手风范，转瞬间却两眼皆成血洞的温长安，咆哮声震荡，蒲扇般的双掌更是发狂地四处拍打。
状若疯虎！
劲气激荡间，桌椅一片凌乱，十数沙袋皆晃荡不休，兵器架更是被打得七零八落。
迫得一众吃瓜者连连后退。
可惜，连凌九霄的衣角都难碰到。
凌九霄竹剑闪动，接连挑断了温长安数处手筋。
失去双眼双手的温长安兀自不肯认输，嘶吼连连，两脚疾出如风，踢向凌九霄…的重重残影。
自始自终未发出一声惨呼，也未出声求饶。
倒不失为一条汉子！
凌九霄心下佩服，决定不为己甚。
当下一闪远远退开——
“五十招已到，温堂主承让了！
噫，怎么伤得如此之重？
实在抱歉！第一次跟温堂主这样的高手过招，不敢有所保留，只能全力以赴，无法收住手。
唉，咱都重申了十遍‘我真出招了哦’，温堂主怎么还是没有做好准备呢？我真没骗你啊！
早知如此，晚辈应该再重申二十遍的。
这样您就不会大意了。
都怪我，没有认真学过剑法，胡乱挥舞之下，根本不知道轻重。
很痛吧？
对了，请问哪位前辈有止痛丸？
晚辈赊求一粒，银两日后再付。
唉，没办法，咱穷啊！”
……
毫无疑问，此战凌九霄给众人留下了两个难以磨灭的印象：脸皮够厚！心肠够狠！
凌九霄虽然满脸都是大写的‘真诚’二字，但一众吃瓜者无不在心底鄙视三连问——
我真没想骗你？
不知道轻重？
都怪我？
接踵而至的就是腹诽——
我信你个鬼哟！你这个滑头小子，坏得很！
这戏演得也太拙劣了，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嘛。
……
温长安听完凌九霄絮絮叨叨的一番话后，悲愤欲绝，一口老血狂喷而出，就此昏厥过去。也不知是失血过多所致，还是恶气堵胸使然。
张老黑疾步而前，接连数指点中温长安穴道，为其止血。并亲自为其喂服止痛丸、敷上止血膏后，方才令人抬走温长安，并整理清扫小型演武场。
处理完这一切后，张老黑这才大步走向议事厅。
临行前，意味深长地看了凌九霄一眼：“止痛丸五两银子，止血膏三两银子，从你本月的例钱中扣除！”
凌九霄一跳而起：“这么贵？你咋不去抢…呃，口误！这个忙咱不帮了，咱穷人帮不起啊！得，趁药效还在，您老还是赶紧追过去收回来吧。”
众人一听，无不瞠目结舌。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都服用了、都敷上了，还能收得回来？你把人家打成残中残，连八两银子的药费都舍不得出？
不过，帮主也真是黑哇！
止痛丸和止血膏药合起来连一两银子都不到，他硬是要扣人家八两银子。
他怎么就敢当众开这个口？
……
温长安血迹未干，众人却已把他忘却。
别惊讶！
这才是正常的江湖。
成王败寇，向来如是！
此战历时虽短，而且开场还很无聊，众人却瞧得心惊肉跳，暗呼精彩。
……
温长安两眼被刺后，为何无人出面阻止凌九霄继续行凶逞强？为何连跟温长安关系紧密的黄仁杰，也无动于衷？
原因不外乎两点——
其一，温长安剩余价值已然不多。
从温长安的眼球被竹剑穿成一串的那一刻起，他对黑虎帮也好，对黄仁杰也罢，均已没有多少利用价值。
就算凌九霄当场将其斩杀，恐怕也无人阻止。
一个残废而已，谁还会在乎他的死活？
甚至巴不得凌九霄直接将其斩而杀之。
这样，既能省下一些例钱，还能省下一些药丸。
其二，温长安人缘极差。
自‘开碑手’大成并执掌威战堂后，战力、地位均居五位堂主之首的温长安，心态极剧膨胀。
一改之前的低眉顺目，行事变得飞扬跋扈。
除了对武功强于自己的帮主、副帮主以及三位长老，态度仍算恭敬之外，其余高层他不再正眼相看。
如此做人，哪有朋友？
无人施以援手，实也在意料之中。
……
凌九霄敢当众下如此狠手，自然是早已将温长安和整个黑虎帮高层研究得极为透彻。
议事厅。
众人皆沉默，仍在回味刚才那一战。
从凌九霄无聊跳动间的突然出手，到温长安的重伤昏厥，不过短短数息。
招数？
经众人回忆，诚如凌九霄所说，两人加起来不多不少刚好五十招！在生死激战中，凌九霄竟然还能清楚地记得双方一共施展了多少招！
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处于激战中的凌九霄，头脑比他们这些旁观者还清醒；说明凌九霄能够做到一心二用。
想到这里，除张老黑、孔明凡之外的众人，看向凌九霄的眼神中，均略微有些忌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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