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要留下吗？”
“当然要留下，这是这一场盛会的规则，柳驸马要是走了，秋雅姑娘这个花魁岂不遭人所笑？她以后怎么能在别人面前抬起头来？”
“可是我已经很困了，我就想回家睡觉。”
“驸马爷，我们百花楼有的是房间，虽然比不上公主府的富丽堂皇，但也不至于没地方可睡。驸马爷，你就留一宿吧。”
柳青并没有留下的想法，可是百花楼的人偏偏拦住了他，不让他离开，一定要让他跟花魁睡一个晚上。
这个行业不属于正经的行业，有着一些奇怪的价值导向。
比如说一个名妓，想要从美女如云的同行中杀出一片天来，就要和一些著名的才子扯上关系，要有足够数量的才子赠送诗词来吹捧她，才能够成就名妓之位，获得更高的附加值，得到更多的财主大佬们的光临。
要是被那些才子们鄙视了，写一些讽刺的诗词，那就会身价大跌。
有一些名妓甚至会倒贴钱邀请著名的才子来白嫖，只要给她加些褒义词，那些钱很快就可以从别的恩客那里赚过来。
那些恩客们也很在意自己的相好接待的客人是不是上了档次。
接上一个王公大臣或者是风流才子，他们会觉得和那种名流共享女人，是一件荣耀的事情。
如果接待的是贩夫走卒，那他们会认为这个女的不上档次，不配成为自己的相好。
大概原因还是在于那些有钱人对自己的审美品味不是很自信，更相信那些才子的审美品味。
毕竟在他们眼里，这些出来卖的姑娘们就是一件商品，而不是具有独立人格的人。
商品这东西当然是叫价越高越珍贵，想买的人越多越珍贵。
也正是有这样的价值导向，那些才子们才能够靠着掌握的褒义词白嫖。
柳青号称京城第一才子，又是这一届的诗魁，得到他的品题，这个首任花魁的身价自然会更高。
如果他不顾而去，留宿都不肯，别人就会认为这个花魁一定是有什么问题被诗魁嫌弃了，身价不只是不会因为获得花魁而上涨，还会有所下跌。
从这方面来讲，百花楼要留住柳青，还是可以理解的。
柳青很无奈，他是真的不想留下来。
他不是圣人，也没想过要做圣人，不想留下来过夜就一个理由——觉得这些卖的太脏了，怕染上不得了的病。
对百花楼的人说道：“我是真的不能留下，我还得回去，免得公主担心。”
就算是背上一个怕老婆的名声，都顾不得了。
百花楼的人苦苦央求：“驸马，你这样离开对秋雅姑娘的名声很不好。就算不留一宿，能不能去秋雅姑娘的房里呆上半刻再回去？”
一刻十五分钟，半刻才七分多钟。
去秋雅的房间里待上七分多钟再出来，倒也不会影响柳青的行程。
可是柳青听到半刻那两个字，像被踩到了尾巴一样，顿时就发作起来：
“半刻？看不起谁呢？我是那种半刻的人吗？起码得半个时辰！”
要是传出去，柳驸马进了花魁的房间，半刻之后就出来了，别人会怎么看他？
以后还要不要做人了？
这关系到的是男人的尊严，他不可能退让。
半个时辰，那就是一个小时，勉勉强强差不多了。
“那就半个时辰，”百花楼的人陪着笑说道，“就算柳驸马嫌弃秋雅姑娘，也可以在她房间里听她唱半个时辰的曲子。”
柳青看着对方的样子，自己要是不答应留下来大概是不行的。
还好只是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之后就可以离开，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于是点了点头，道：“那就半个时辰吧。半个时辰之后，你们得给我备好车送我回去。”
百花楼的人大喜，向他深深的行了一礼：
“多谢驸马成全。”
柳青道：“但是，唱曲就算了，来点别的表演吧。比如弹一下琵琶，吹一下箫什么的，这个比较能够接受一点。”
百花楼的人会意，道：“我们会跟秋雅姑娘说。”
秋雅姑娘还在二楼表演，得等她表演完才行。
不过一曲《生查子》不需要太长时间的表演。
柳青留在三楼没几分钟，一碟糕点还没有吃完，就来了一个漂亮的妹子把他引去秋雅姑娘的房间。
秋雅姑娘的房间当然不在这百花楼主楼，而是在偏东方的一座小楼。
像这样的头牌，是拥有着自己的单独住房的，还会有服侍的丫鬟。
如果牌再大一些，甚至可以拥有自己的独立宅院，只是来百花楼表演，表演完了就回去，生活和接客都在自己的院子里。
当然，不管是住得离这里有多远，该给老鸨的分红一点都不能少，想要绕开老鸨独自接活，发现了被打死都不冤。
小楼不大，但也独立出来了，这一点比院子里面别的姑娘就要高级不少。
在里面做些什么事情，不要说别人看不到，就连听也不怎么能够听到。
柳青被带进了小楼，这首届花会的花魁秋雅姑娘已经在那里等着。
说是小楼，其实二楼并没有住人，只是一个放杂物的地方，也不高。
住人的还是在一楼，前面是一个厅，后面就是卧室。
房间里面亮着灯，亮的还是煤气灯，看起来这个头牌日子过得还挺不错的。
带着柳青过来的那个漂亮妹子把人送到之后就自行离开，秋雅就去将大门给拴上。
柳青怕她馋自己的身子，在她关门的时候就对她说道：“秋雅姑娘，我跟贵院的人说过，只是在这里待半个时辰就离开，不会有什么亲密的接触。”
秋雅嗯了一声，头也没回，说道：
“驸马请放心，秋雅不是那种不自重的女子。”
听那个声音，好像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柳青能够理解她的心情，毕竟自己是驸马都尉，还是京城第一才子，这么优秀的男人，这个妹子看得到却睡不到，心情不好是理所应当的。
不过他也不可能因为同情这个妹子就献出自己的身体任其蹂躏。
只能说很遗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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