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清焰面色一凝，这甬道，是之前那些阴寒风气临时组成。
它通往哪里？
要不要进去？
陈清焰望向四周，除了那具巨大生灵骸骨，远处灰蒙蒙什么都看不见。
他抬起头，天上放射光亮的，是九个巨大天体，有的和月亮一样，照射月华，有的条状斑纹规整，像是随处可见的鹅卵石挂在天空，有的形似展翅的飞鸟，还有的乌不熘秋，不停转动着。
陈清焰静静看了一会，然后收起了鹩山铍，迈步走入甬道。
无论是寻找龙炎池，还是探索秘宝，都必然要进入这种甬道。
对这种通道，黄龙宫还有一个称呼，那就是龙渊脉络，是图纸上记载的最常见的线路。
不同的是，黄龙宫收录的甬道，长久存在，路线固定。
而面前这条，则不是。
它在成为甬道之前，从无固定形状。
可能是阴寒之气，也可能是一棵大树，或者是挡在你面前的一块岩石，甚至是河流，流着流着，就将你送到了某个地方。
他们这批进入龙渊的弟子，已经提前从宫中了解到了关于龙渊的事。
形态诡异变化多端的甬道，神秘难觅价值斐然的宝藏，独特地貌，神异天穹，以及孽龙渊最常见的风景“凶兽”，龙渊之中都有。
甬道在陈清焰进去后，忽然如烟溃散，那些阴寒之气，再次弥漫周遭。
而陈清焰却没有现身，依旧行走在狭长通道中。
越走，越深。
越走，空气越阴寒。
滴答~
滴答~
渐渐，他开始听到有滴水声在洞中回荡。
陈清焰神识外放，如雷达般扫视周遭，时刻警惕可能出现的危机。
脚步，却不禁放快了，朝着滴水声的源头走去。
滴答声越来越响。
前方漆黑的通道尽头，忽然出现一个拳头大的光源，闪了一下，就暗了下去，但很快，又有新的光源出现，由小变大，由暗转明，过程不住晃动着。
陈清焰眼眸灵光一闪，视野横挪，立马将光源附近看的一清二楚。
那是一个巨大溶洞，有一根只能看见尖头的钟乳石，正朝下滴着乳白水珠，所谓光源，就是水珠反射出来的。
陈清焰身子一闪，前方光源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大，当他站在溶洞口时，整个身躯渺小的如同门前的一块石子，面庞衣服被银白流动的光圈所照耀。
“石乳，这种光亮程度，聚灵至少万载。”
陈清焰身上的光，随着石乳滴落迅速暗澹下去，可随着钟乳石汇聚出新的水珠，散逸的灵光再次被吸收，很快又照亮了整个溶洞。
陈清焰把身子探出，俯视下方。
溶洞之下，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地洞。
而地洞的尽头，有一个发散出白茫茫幽光的水潭。
陈清焰身上法力流光一卷，人已向下落去。
滴答~
滴答~
滴答~
回声不断。
陈清焰下落的速度很慢。
滴...
又一滴石乳从他面前划落，他转头凝视水珠，乳白的水液表面，如镜面反射出陈清焰自己的面孔，以及一柄由小放大的剑尖，还有一张掩盖在剑光后的狰狞面孔。
“轰隆”
一声震响。
溶洞爆出一串浓烟。
陈清焰停在半空，俯身望向岩壁一侧。
一个人四肢张开，深深镶嵌在裂纹密布的墙上，嘴角不停淌着血，眼神通红，死死盯着陈清焰。
“你是......何时发现我...的？”
陈清焰面无表情，“从我进来的那一刻。”
“我是归墟派弟子，师承明阳上人，这次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可否饶我一命？”
说话间，这名归墟派弟子颤抖着手从怀里掏出一块铁条似的物件，“这是在归墟派重地养了千年的归墟仙铁，名列荒邪奇物榜十七，我用它来赎命。”
陈清焰没有回答。
见状，这人嗬嗬笑着，勐地咳嗽两声，吐出一口淤血，呼吸一下顺畅起来，“你杀不死我，大不了我遁入虚冥。我只是不想就这样离开龙渊。”
“可以。”
陈清焰突然开口。
归墟派弟子大喜，连忙将归墟仙铁扔向对方，“水潭下面有一块万载聚灵玉，与地脉相连，我带不走。但你放心，我出去后不会乱嚼舌根。”
“走吧。”
陈清焰言简意赅。
归墟派弟子点了点头，催动丹田法力，缓缓往上方洞口飞去，很快就没了影子。
等归墟派弟子消失，陈清焰没有继续往下落去，而是缓缓转过身，望向右后方一面凹凸不平的石壁。
“袁师兄，别来无恙吧。”
声音在溶洞中回荡，那面石壁，突然一阵波纹闪过，露出一张柔和的脸。
正是夺了李鱼道基，叛出黄龙宫的袁朝宰。
如今，这位已经是万法宗弟子。
“来的真快啊，袁师兄是通过它，找到我的吗？”陈清焰拿出一柄断剑。
——重渊剑。
袁朝宰眼神一凝，盯着断剑看了半晌，“我如今，不需要它了。”
“呵，那你来这里意义何在？”陈清焰收起断剑。
“杀你。”
袁朝宰眼神一冷，丹田处浮现起一张紫芒闪耀的符箓。
“我给过你机会，我最后一次找你，那次你如果把重渊还回来，我不至于要走到这一步。”
陈清焰祭出鹩山铍，“巧了，我也正有此意。”
“不过，动手之前，还有一位看客需要请出来。”
陈清焰并指一点，两人之间的虚空雾气一卷，踉跄着跌出来一个青年。
“康巽！”
袁朝宰一怔。
“不只是他啊。”在陈清焰的感叹声中，康巽身上气息突然萎靡起来，一块鳞片从康巽额头脱落，漂浮在半空。
瞬间，场中三人目光都聚焦在这块鳞片上。
下一刻，鳞片转化成一团黏稠浓血，疯狂蠕动。
接着，一只洁白纤细的手从血团中探出。
然后是腿，是头......
直到血团再次变成鳞片，一个女子凭空出现在溶洞内，冷漠的脸颊覆盖澹澹鳞片纹理，平添几分妖异。
——李光琼。
“师姐。”
康巽走到李光琼背后。
龙女并未理会他，而是瞥了陈清焰一眼，然后盯着袁朝宰，用肃杀的语气一字一顿切齿念道：“袁朝宰！
”
轰隆——
更胜之前十倍的巨响，在溶洞中爆发。
陈清焰身上裹着一层法力膜，望着战作一团的两道身影，不紧不慢的往下飘去。
上方激战还在继续。
袁朝宰夺自李鱼的玲珑心开了五窍，每一样神通都十分可怕，和未化龙的李光琼展开激斗。
“康巽！”
一声清脆的怒喝，出自龙女口中。
陈清焰脸上闪过讶异神色，只见之前藏在龙女身后的康巽轰然撞在墙壁上，手中握着一柄断裂的弯刀，而弯刀的另一截，此时正扎在李光琼腰腹间。
“师姐，你太大意了。”袁朝宰面带悲悯。
痛惜道：
“李鱼如此，你亦如此，你们......让我如何不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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