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d30声音的落下，周围的一切都静止了。
时间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原本嘈杂的礼堂静悄悄的。
一旁的司仪正要露出程式化的笑容，却在将笑未笑时停住了，表情有些滑稽。
万籁俱寂。
商尧，或者说储籍，他用一种姜芝从未见过的表情凝望着她。
他似乎想抱抱她，但是却中途停住了，收回了手，
凤目深处是一片无底的深渊，深重浓郁的情绪让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
“你们完全融合了？”他问道。
“没有，”姜芝的表情很平静，“只有些破碎的记忆。”
两个人明明是相爱了两世的恋人，如今却像是久别重逢的熟人。
情绪都藏在心底，谁也不愿表现真实的情绪。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走到了对立面。
“想知道吗？”他说道，“关于你，也关于她。”
“她是谁？”姜芝抬头看他，“或者说，我是谁？”
储籍扫了一眼被暂停的众人。
或笑或嗔，或喜或怒，众生百态。
“在末日世界时，她曾告诉过我。”储籍缓缓开口。
那时，丧尸围城，他经历一场厮杀回来后，看到的是主宰着姜芝身体的“她”。
她在他耳边缓缓说了两个字……
“……神格。”
姜芝眼神微颤：“神格？”
“她是你的神格，你曾经将她剥离，现在，你们在融合。”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是么……”姜芝淡淡地说道。
没有惊喜、没有诧异，只是有些疲惫。
“她会带走我的情绪是么？”虽然是问句，却用着肯定的语气。
“你感受到了吗。”
姜芝没说话，空气又安静下来。
“还给我吧，我的记忆。”她幽幽开口。
储籍有些释然地一笑，眼中一片浓稠，总有些深暗的东西凝聚在那双幽深的眼中，散不开、褪不掉。
“我无法拥有你的记忆，但我可以给你我的记忆。”储籍缓缓说道。
姜芝看着他在她面前张开双臂，像曾经无数次将她纳入怀抱时那样。只是此时，他的眼中没有宠溺，没有深情，只有隐藏在重重雾霭后的一片晦暗。
“最后抱一抱你，可以吗？”
储籍穿着新郎的西装，身姿笔挺修长、劲健俊逸，宛若一棵青松，帝王气势不经意间宣泄而出。
姜芝上前一步，抱住了他。
身着洁白婚纱的新娘投入了新郎的怀抱，一切美好得像是童话故事。
只是现在无人能欣赏这样的浪漫，世界被暂停，一切都被定格在这一瞬间。
随着二人的相拥，更加磅礴浩瀚的力量自他们身上奔泻而出。
周围的空气开始颤抖、扭曲，空间出现细小的裂痕。
裂缝迅速蔓延，像遒劲的树根缠绕包裹了整个空间。
悄无声息，世界破碎。
姜芝轻轻叹息一声。
“该松手了。”她提醒着储籍。
储籍眸光微暗，缓缓松开了手。
姜芝回头看着这个千疮百孔的世界。
支离破碎的世界残片在一片深邃的黑色中漂浮着，每一块碎片上，都残留着这个世界的一部分记忆。
“抱歉，突然造访你的世界。”姜芝对着虚空黑夜以及万千碎片微微躬身。
“这个世界没有神明，”储籍开口说道，“你无需向祂致歉。”
姜芝摇摇头，缓缓抬手：“我说的，是这片土地上的生灵。”
奇异的力量涌动在天地间，破碎的世界残片开始粘合，一切逐渐恢复如新，仿佛枯木逢春，久旱逢甘霖。
眼前又便成了那个教堂，宾客坐在下方交头接耳。
时间恢复，他们的声音又再度在这寂静中响起，很快变得热闹起来。
“我怎么在这儿啊？”
“不记得了，我公司还有事儿，先走了。”
“我是来参加婚礼的吗？”
“不是吧，可能这个教堂要做礼拜。”
“该回去了。”
没有人看到姜芝和储籍，他们两个就像是从这个世界中被剥离了一般。
司仪打了个哈欠，也不想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只是伸了个懒腰：
“回去睡觉。”
他径直从姜芝和储籍中间穿过，没有感到丝毫不对劲。
储籍深深看了一眼姜芝，才开口：
“走吧。”
“去哪？”
“我的世界。”
*
时空管理局。
瑟琳娜有些惊惶地望着显示屏上剧烈跳动的数字，久违的眩晕感袭来。
“怎么回事……时管局千万年来积攒的能量呢？”她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身后几个一处的工作人员的身形已经开始有些虚幻了。
他们在时管局得以具备人形，都是倚靠时管局提供的能量，但现在，他们遭遇了史无前例的能量危机。
他们如果不尽早进入任务世界，恐怕会在极度缺乏能量的情况下丧失意识，
但即使进入了任务世界，没有主脑的能量供应，他们的任务不仅难度会增加，连回来的机会都很渺茫。
“我们，去主控室看看吧……”其中一人的身形剧烈颤抖着，已经开始变得半透明了。
“不行，那里是主神的——”
“主神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另一人打断道。
这个时候，谁还管什么主神不主神的？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走！”瑟琳娜一咬牙，下了命令。
作为一处的处长，她其实有进入主控室的权限，但有次数限制，每一百年也只有那么一次机会。
她顾不得那么多了，带着一处的一群人就去了主控室。
她使用权限打开了大门，身后已经有人迫不及待地冲进去了。
主控室是整个时空管理局能量最充裕的地方，因为这里是主脑的实体所在，越早进去，越早触及能量，他们的损失就会小一点。
瑟琳娜根本来不及阻止。
下一秒，令人头皮发麻的尖叫声响起。
“啊——”
一群人都被眼前的一幕吓得退后几步。
刚才最先冲进去的那个人，已经被莫名的能量撕碎，精神体消散，连一缕残魂都没有留下。
随着那人的身死，恐怖的威压从主控室内宣泄而出，众人的身形更加虚幻了。
“这是……什么东西？”有人吓得喃喃道，眼中尽是惊骇之色。
在场的每一个人，心中都出现了这样的疑问。
但是已经来不及多想了，毁天灭地的威压几乎让他们承受不住，几近溃散。
“快走！！”瑟琳娜当机立断，上前一步拔下了她的权限卡。
也就是在那一瞬间，她看到了主控室里的情形。
主脑本体——也就是那颗悬浮在圆台上的水晶球，从中间分裂开，里面似乎装着什么东西。
她不敢细看，因为她感受到，主脑正中间的那个“东西”，就是这恐怖威压的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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