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手术费用大概在20万。”
“你之前预存在医院这边的费用已经不够了，还差了15万的差额。”
“多少？15万？”
原本因为母亲突发疾病而陷入手足无措的周淑怡，猛然抬头，脸上全是愕然。
看到周淑怡这表情，圆脸护士心中默默叹了口气。
这样的表情她从太多人的脸上见过。
如果她才刚刚从学校毕业刚刚实习。
没有见过太多的生离死别，没有见过太多的悲欢离合。
或许她脸上还会露出不忍的神色。
然而，她已经在医院工作了六七年。
光是她接待入院，并亲眼看着他们去世的病人，就有几百上千个。
因为没钱而放弃手术的病人，更是数不胜数。
她的心早已坚若铁石。
“周小姐，20万已经是最低的限度了，这次开颅手术需要用到大量的进口耗材。”
“如果你没法及时地将剩余的差额补齐。”
“那么医生们也能使用更便宜的国产耗材。”
“如果是那样的话，5万块，倒是勉强可以进行手术！”
这也是为什么医院方面没有先谈钱的原因。
因为，就算家属没法拿出更多。
也有备选方案，用更便宜的代价进行手术。
要不然，签下知情同意书之前，还得让家属先把钱给交了。
“国产的耗材？”
周淑怡脸上闪过一丝纠结，她身上是真的没钱了。
现在她每个月的收入虽然不低。
但是她才刚刚回国，工资都没有发下来，用的还是以前的积蓄。
说身无分文有些夸张，但是要他一时间拿出15万出来是真的不可能。
“护士小姐，这，我可以签下欠条，我手上是真的没钱了！”
“我现在一个月能存一万多，最多一年多，我就能把钱还清！”
听到她的话，圆脸护士叹了口气。
她对周淑怡的情况也是有一定了解的。
确实知道她找到了一个不错的工作。
但是，欠着钱做手术这种事情，在医院根本不可能。
医院有医院的规章制度。
要是手术费没收到，是要从医生和护士手里扣的。
她可还记得，当初因为可怜一个在工地工作，手指被砸断的男人，自己帮忙垫付了4000的手术费和药费。
对方，可是给她签了借条，甚至还对天发誓，只要工资或者赔偿一发下来，就立刻还给她。
刚刚步入社会的圆脸护士，哪知道人心险恶，根本没有怀疑。
然而，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那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一样。
其他老护士知道之后，都劝她死心。
在医院看病之后逃单的人，实在太多了。
那钱是不可能追回来的，就当是学费，以后小心点就是了。
然而，才毕业的圆脸护士哪肯轻易放弃。
她那时候的实习工资才4000。
除掉吃饭租房，一个月就剩2000。
4000块可是要她省吃俭用两个月才能存下来。
她不相信，那个满脸憨厚的男人是骗了自己，只以为是对方有什么原因没法过来。
于是，她根据当初住院留下的信息，找到了那个还在热火朝天的工地。
然而，一问之下，她整个人都傻了。
那个三个月前，做了手术的男人。
那个欠了她4000块，写下了借据的男人。
那个对着天空发誓的男人，满眼真诚说只要拿到钱立刻还她的男人。
居然在三个月之前，拿到了工资好赔偿金之后，就回了老家。
自此之后。
圆脸护士再也没有帮助，任何一个病人垫付过费用。
哪怕对方再诚恳，哪怕对方有着绝对的还款能力。
因为，她牢牢记得，当初也有一个人明明有着能力可以轻松还钱，却直接一走了之。
圆脸护士把自己的记忆拉了回来：
“抱歉，医院是没有这个欠款的先例的。”
“这····但是我····”
圆脸护士看出了周淑怡的迟疑，她蹲到周淑怡的身旁。
她左右看了一眼，确定周围没有其他人压低声音说道：
“实话告诉你吧。”
“国产设备和耗材，虽然非常便宜。”
“但是由于国内的起步比较晚，技术不够成熟。”
“所以国内的医用设备，和耗材比起国外的差得非常远。”
“无论是精度还是耐久度，又或是医生操作的方便性相差都是非常大的。”
“开颅手术的风险本来就极高。”
“用的耗材可是要长久地放在脑子里面的。”
“要是太差了，很可能会造成二次手术，甚至三次手术。”
“你要是手头真的不够，或许可以找你的朋友，或者找借贷公司想想办法。”
圆脸护士撸了撸嘴，把视线望向正在向这边走来的李潇。
李潇刚才突然肚子痛，急匆匆的跑去了厕所，不过现在已经解决完了生理问题。
周淑怡红着眼睛，望向李潇，心中五味陈杂。
李潇给她姐弟两提供免费的住处，已经是非常不错了。
她又怎么敢再奢求其他的，但是·····
要是没有钱，那母亲····
就在周淑怡犹豫之际，旁边的圆脸护士却看出了她的想法。
摸不开面子借钱这种事情，她也见得多了。
圆脸也没有犹豫。
在她看来，在生死面前，什么都是浮云。
抹不开面子去借钱，导致没钱进行手术。
等亲人死了之后痛哭流涕的人，她见得太多了。
所以她没有等周淑怡在一边考虑清楚，她就直接开口。
“你就是周淑怡的朋友是吧？！”
“周淑丽的母亲唐月如的手术费，还差15万的差价。”
“如果你方便请赶紧交一下，手术那边马上要开始了！”
“要是手术室那边的准备工作完成了。”
“这边还没交费，就只能用国产的普通耗材和设备进行手术了。”
周淑怡整个人都懵了。
自己还没说话，这护士就越俎代庖帮自己开口借钱？
周淑怡的心中顿时一团乱麻。
李潇会不会因此看轻自己？
会不会以为自己是借故向他借钱？
要是李潇拒绝了，自己该怎么办？
一个个念头纷至沓来，不过还没等她胡思乱想明白。
李潇就直接开口：
“交钱？没问题，我现在立刻去交费处交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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