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澹台玄真的要动怒了,列云枫立时笑容满面,好汉不吃眼前亏,澹台玄真要当场发作,他对半是会很难堪:“贺二侠,小弟心直口快,胆大妄言,得罪之处,望二侠海涵!”
有台阶自然就下,笑意又爬上了贺思危的脸:“都是自家人,哪里有那么多计较,嘿嘿……”
哐~哐~
那个尖利的声音又传进来:“阎王要你三更死,焉能留你到五更?”依旧带着哭腔,让人觉得心堵气闷,这声音一传来,厅上又寂静一片,没有一个人吭声。
列云枫小声嘀咕:“翻来覆去就这么两句词,也不换换。”他声音很小,几乎是自言自语,可是此言一出,他发现贺思危满眼是笑地看着他,便知道自己一定是惹了麻烦了,不然贺思危不会如此幸灾乐祸。
果然外边那个声音尖声笑道:“好,好,好,娘的可累死老子了,终于有人肯接话了,接话的小子,拔牌儿吧!今天就是你了。”
随着话音儿,人影一晃,进来个人。这个人也看不出确切的年纪,也许三十多岁,可能四十挂零,还有些想五十出头,个不高,胖墩墩,一张油光锃亮的脸,笑容可掬。他头上光滑滑的,没有头发,不过也无戒疤,又不穿缁衣海青,不像是和尚。一手拿着铜锣,一手拿着木槌,一身皱巴巴的麻布白衣,斜挎着个鹿皮兜子,这个人满脸满身都是笑意,却笑得人浑身不自在。
他的眼光横扫全场,最后落在木头令牌上:“喂,这就是你们名门正派的行事?敢接话不敢拔牌儿?方才谁接的话儿?滚出来!”
列云枫就要出去,眼前人影一闪,澹台玄到了他身边,低喝道:“你再敢说一句话,就掌你的嘴!”然后才向那人抱拳:“阁下是趣乐堂的……”
那人打断他,哈哈大笑:“酆都城的城,黄泉路的路,奈何桥的桥,孟婆汤的汤。”他尖利的嗓子吟唱起来,好像是小孩子在背歌谣。
澹台玄先是一愣,然后想起这个人可能是谁了。
阴山一窟鬼,十地阎罗王。
这是两个最神出鬼没的帮派,人都不多,但是行事诡秘,阴山一窟鬼因为作恶多端,毁在澹台玄的手里,这十地阎罗王只是让江湖人耳闻,还没有几个人见过他们。澹台玄年轻的时候,行走江湖,曾经见过十地阎罗王手下的一个人。
酆都城的城,黄泉路的路,奈何桥的桥,孟婆汤的汤。这是十地阎罗王手下的四大使者“勾魂、弃世、离尘、忘情。”
眼前这个人是四大使者之一?是他们投靠了趣乐堂?还是阎罗王现身江湖了?
澹台玄又打量了一下对方,这四大使者中,他见过孟婆汤的汤,也就是使者忘情,听她略提过四个人的兵刃形容,只是没想到这些人居然真的出现了,于是抱拳道:“阁下是使者勾魂?”
那人一怔,继而笑道:“鄙人正是酆都城的更夫勾魂,阁下居然认得鄙人?阁下是?”
澹台玄一招手,隔空运气,那令牌被拔了起来,在空中转了个圈儿,挟裹着猎猎冷风,飞向勾魂。
勾魂已经,感觉道令牌带着的强大气流,打着旋儿飞向自己。他忙腾身而起,衣袖飘卷,身子像陀螺一样,转了好几圈,才卸去了令牌上的力道,等落地时,虽然有些晕眩,不过还是满面笑容:“隔空十里,飞花伤人?阁下是?”
澹台玄。
澹台玄微笑道:“如果阁下的规矩是接了话就拔牌儿的话,牌子我已经拔了,请阁下继续赐教!”
勾魂犹豫了一下,然后大笑:“澹台先生,我们连发三道黑死令,要的是他贺思危的命。这是第二道,发第一道黑死令时,我们已经告诉他这个规矩了。就是有人接了我的话,拔下黑死令牌,就是愿意替贺思危偿命。这个贺思危是个阴诈小人,想来他也没告诉澹台先生这个规矩,不知者不怪。嘿嘿,贺思危,你还是准备棺材,等着第三道令牌吧!”
这使者勾魂倒也聪明,如果换了别的人拔了这令牌,他才不管知道不知道所谓的规矩呢,对他来说,杀人还嫌多?
澹台玄也明白,抱拳道:“阁下是趣乐堂的?”
勾魂笑道:“奸佞宵小之徒,人人得而诛之!贺思危做过什么丧心病狂的事儿,他自己心里明白!哼,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澹台先生,勾魂先告辞了。”他向澹台玄抱了抱拳,一敲铜锣:“阎王要你三更死,焉能留你到五更?”半吟半唱着,纵身离去。
贺思危用眼角扫了一眼习连山,习连山忙过来抱拳:“澹台先生神功盖世,在下佩服之极,有先生坐镇明州,还怕什么趣乐堂那些杂碎?”
贺思危也施礼:“澹台先生古道热肠,宅心仁厚,屡次对我们贺家施以援手,思危感激涕零,思危对天发誓,绝对不敢违背祖训,做出伤天害理之事。思危想,他们趣乐堂是想扩充势力,兼并地盘,所以才对思危下手!所言种种,都是欲之加罪,何患无词!”他说着涕泪齐下 ,跪在地上,举手发誓“贺思危若是有只言片语欺世瞒人,必遭五雷轰顶,天诛地灭。”
列云枫在旁边虽然不敢再说话,却忍不住嗤之以鼻,嘲笑这个贺思危真的不要脸,什么样的话都说得出来,还起誓发愿,这副德行哪里想什么侠客?倒像是拜倒在石榴裙下卑躬屈膝的嫖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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