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然间,苏黎有些忐忑。
怀疑的种子,总是在看不见的地方生根发芽。符诩并不像原著中表现得那么忧国忧民,他反而像一只幕后黑手,搅动着整个朝堂的风云。他的内心,仿佛有着一片幽暗的深海,阳光照去,看起来一片风平浪静,底下却暗流汹涌。
冥冥之中,似乎有个声音在说,他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他不会再无条件包容你、宠爱你、保护你,他捡来一只貂,当做闲来打趣的玩物,可你居然咬了他。
苏黎甩了甩头,将心底杂念甩开,好在符诩接下来的行为,并没有验证苏黎的预想。
符诩抬手一点,将那滴血轻轻抹在了白貂的额头中央,他没有生气,反而叹了口气,“毛领子,你先咬了我,怎么自己反而炸毛了?”
他顿了顿,突然说道:“你在害怕?害怕我?”
苏黎的尾巴不安地动了动,不知怎样回答,可好在符诩并不需要她的回答,他眉头舒展,那容貌像穆岩、像简禹、也像问剑孤鸣,像她心底最深的那个人。
他说道:“我说笑了,你怎会怕我呢,只怕是我方才将你惹急了,好了,毛毛,我不是有意取笑,为了弥补我的冒犯,行猎时我为你抓竹鼠吃,好不好?”
白貂爬到他的肩头,拱了拱他的脸——就像以前无数次做过的那样,可她心底,那个声音却又骤然冒了出来——
“你看,直到现在,他也没有叫过你酥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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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咻……”一支疾速的羽箭,射中了林子中奔驰的雄鹿,年轻的帝王放下弓箭,赢得了一阵叫好声。
刹那间,鼓声激昂,旌旗飘动,这场注定不平凡的春猎,便这样开始了。
围场上,符诩脚步匆忙,与众人擦肩而过,背道而驰。
此次围猎,他本另有安排,可谁知这一切皆被意外打乱了——那只调皮的白貂,一个没看住就没影了,甚至跑路之前,白貂还叼走了一个橘子。
相处这么久,符诩心里也清楚,通人性的白貂不会为了自由而一去不返,可他只怕此地乃皇家猎场,有不长眼的人会打它主意。
符诩心中焦急,可没寻一会,便被有心人绊住了脚,他不得不停下周旋。
绊住符诩的人,正是刘沛。若苏黎在此处,只怕要认不出这位苦情男配了,几个月未见,刘沛双目凹陷,憔悴不堪,整个人仿佛老了十岁,一点也不复往日的儒雅俊朗。
可符诩就像没有看到一般,他扶手一拜,像往常那样笑着:“刘兄,好久不见。”
刘沛一双眼瞳犹如幽冥鬼火,冷森森的盯着符诩看了许久,良久后,他才冷笑道:“刘某看走眼了,阁下好手段!日后我这侍郎之位,只怕要改信‘符’了呢!”
若是往日,符诩或许有心思多说几句,可今日却实在不想过多虚与委蛇,他的面色也冷了下来,“刘兄,你不必夹枪带棒,你今日既然在此等我,只怕心中早有决断。”
“是呀……”刘沛怅然一叹,“符诩,你赢了!可我倒是要看看,你这盘棋,能一直赢下去吗?”
“呵,既然如此,符某只能让刘兄,在这棋盘上多待一些时日了!”符诩长袖一甩,头也不回地走了。
刘沛做出了选择。
他年少时对蓉姬一见钟情,那份情根,随着年岁渐长越发深种,他曾以为自己可以为了蓉姬付出一切,抛弃他的忠、抛弃他的义、抛弃他的圣贤之道,可他终究高估了这份深情,在名利面前,他终究还是选择了妥协。
周围喧嚣的一切,让他心烦意乱,刘沛跌跌撞撞地走着,只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来缅怀自己丢掉的又一个底线。
可拐过曲折的长廊,一个让他魂牵梦绕的身影却骤然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他立即停住了脚步,躲在了一棵大树背后,不希望让梦中人看到自己憔悴的模样。
白衣倩影,遥立于湖畔边,她的目光哀伤,仿佛盛满了湖畔的雾霭,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刘沛本想上前去,可蓉姬却并非独自一人,一个高大的男子,站在了她的身旁,那人身着异族的服饰,正是最近出使而来的草原王族——贺兰祁。
“殿下说的可当真?他还活着?”蓉姬一双剪水双瞳望向贺兰祁,单薄的身子摇摇欲坠。
贺兰祁被这目光望得心头发热,一时间对这位柔弱凄惨的美人涌起了无限的怜爱,他点了点头,从怀中拿出了一块玉佩递了过去,柔声道:“没错,令弟如今人在朔北,这正是他托我转交予你的信物,他说家仇一日不报,一日便不回中原。”
“没错!这……这就是阿弟的玉佩!”蓉姬接过玉佩,摩挲了几下,眼泪又掉落了下来,“报仇,日日待在仇人身边,我又如何不想报仇,可是谈何容易……”
“我明白,这不是一条好走的路。”贺兰祁伸出手,拂去了美人脸上的泪水,“蓉儿,我们需要你的帮助,不过在此之前,我会先送你一件礼物。”
贺兰祁的声音温柔而蛊惑,蓉姬终于忍不住,伏在他的怀中哭了起来,却没有看到贺兰祁望着远方的猎场,露出了一个诡秘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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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密的树林,隔绝了喧闹的击鼓声,只闻脚步踩踏草叶的细碎声。
“毛毛,我只数三声,数到三,你要是不出来,我便不要你了。”符诩扒开面前的树枝,喘息着数道:“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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