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怪物是一只奇怪的虫子, 既不是蜘蛛，也不是章鱼。
它浑身都长满了绒毛, 失去了腿之后, 只能窝在地上，看起来像一条软虫子。
沈封觉上前一步, 拿着灯查看：“这是个什么东西啊，从来没有见过。”
于小君走了过去，在那东西的肚子上踩了踩。那怪物本来不可一世, 此刻却在地上哼哼唧唧, 往旁边躲了躲。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徐晨辉有些好奇，此时此刻，那怪物看起来似乎也没那么可怕了。
于小君皱着眉头看它：“看起来像是我认识的一只百足虫, 当时它已经快要修炼成精。但是这东西为什么是八条腿的？”
怪物从地上抬起头来, 一脸讶异：“你怎么知道我的真身, 你到底是谁？”
于小君歪着脑袋看它, 又踩了它一脚：“你是不是把我养的螃蟹偷吃了？”
“你养的？！”怪物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我是吃了一只百年老螃蟹没有错, 但是那螃蟹的主人……难道你是……”
它开始浑身颤抖：“你居然又活过来了？！”
于小君似笑非笑：“你好像很失望？”
怪物趴在地上，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这时, 旁边的陌颜忽然开口说道：“看见她还不快点过去跪下？”
地上的怪物抬起眼睛，看了她一眼：“你是……”
它一句话没说完，很明显就愣住了：“你是那个散仙？”
陌颜冷冷的看着它, 没说话。
那怪物盯着她：“我知道你, 经常偷偷摸摸地蹲在谕天君的园子外面, 总觉得像是想偷东西。”
“滚，”陌颜直接骂了回去，“你别血口喷人。我虽然只是个散仙，可是要什么就有什么，为什么要去偷她的东西？”
那怪物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我想起来了，你看上他们家那个文书小仙，叫墨什么来着……”
“闭嘴。”陌颜立刻阻止它继续说下去。
那怪物仍然躺在地上，爬不起来，嘴巴上仍然在喋喋不休：“墨祀，我应该没记错这个名字。”
旁边的于小君挑了挑眉：“你记性挺好，比我强多了。”
那怪物瞪了她一眼：“你整天就知道喝酒，喝得昏天昏地，能记住什么事情？全靠那个小仙帮你操心，要不然二十八星宿早就乱套了。”
旁边的徐晨辉忍不住说道：“你到底是怪物还是神仙？”
地上的怪物轻蔑地瞟了他一眼：“这个很重要吗？”
“当然了，”徐胖子点了点头，“怪物都是吃人的，在之前的楼层里，我们的朋友陆陆续续被吃掉很多，所以怪物都是坏的。可是神仙不一样啊，神仙肯定应该不吃人，而且会帮助人类才对。”
那怪物一瞪眼：“这种话你听谁说的？”
“从古到今，各种神话故事都在讲。”
“呵呵，”怪物毫不客气地嘲讽起来，“我觉得你可能搞错了一件事情，那些故事都是你们人类自己编出来的。所谓的怪物，所谓的神仙，所谓的善恶，所谓的因果报应，都是你们自己编来故事骗自己的。我没说错吧？”
徐晨辉一下子就愣住了：“呃……”
他忽然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这样的话完全超出他的认知范围。
旁边的沈封觉说道：“那按照你的意思来说，真正的故事是什么样子的？”
怪物说道：“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神仙妖怪，大家只是因为物种不同，各自生存而已。在很多很多年以前，根本就没有神仙妖怪和人类的区分，这世上只存在一个种族。”
徐晨辉听得呆了：“后来呢？”
“后来？”那怪物像是在回忆，“后来有了利益冲突，就有了分歧和对立。一个种族分裂成两个，各自占山为王，战斗不断。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才是这个世上的主宰，而另外一方的存在都是多余的。这两个种族大概就是你所说的神仙和怪物吧。”
沈封觉脸色严肃：“那到底哪一方是神仙？哪一方是怪物？”
那怪物呵呵一笑：“你说呢？”
沈封觉不说话了。
在这对立的两方眼中，自己的一方都是神仙，而另外一方就是怪物。
这下子连徐晨辉也听懂了，胖子微微张着嘴巴，喃喃道：“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也许我们以为的怪物，其实就是神仙，而我们以为的神仙，也有可能是怪物。人人都代表不同的利益，人人都把自己放在第一位，任何侵犯自己利益和生命的都是怪物。”
他脑子中突然一片空白，又是一片混乱。
这些和他曾经拥有的观念冲突太大。这世上没有真正的善与恶，只有自己的利益和对方的利益而已。
他忽然抬起头看着于小君：“那么她呢？”
曾经的谕天君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那怪物笑道：“在我们这一族的眼中，她就是上神，但是在对方的眼中，她是个魔君。”
陌颜忽然开口：“谕天君的身世神秘至极，没有人知道她的来历，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他的战功累累，和敌方交战从未失手。”
地上的怪物点头：“是的，而且她嗜血。”
旁边的几个人全都微微动容，徐晨辉声音微颤：“所以，她所在的阵营，有可能本来就是怪物？”
陌颜笑了笑：“那谁知道呢？神仙和妖怪本来就没有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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