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院长抬头看了眼阴沉的天色,忽地想到了什么,连忙看向对方:
“先生,还有件事,关于当晚在浪浪山发现的几块,刻着神秘花纹的砖瓦。”
说着,他从袖间取出了张纸条,递给对方,眼神里带着恰到好处的佩服:
“从河东请来的几位金石大家,看过后与先生的意见不谋而合,也觉得是魔族的东西。”
接过纸条看了几眼,叶立言眼神变得微沉:
“我记得,在山里还找到了个塌陷的洞口,有办法重新打通吗?”
闻言,袁院长摇了下头,小心翼翼地解释:
“先生,非是辽西郡不肯尽力。
只是匠人们说那条山洞隧道很深,若真要重新挖开,所需人力物力实难计算……”
“劳民伤财的事就不要做了,”
出言打断了面露为难之色的袁院长,叶立言语气淡淡吩咐道:
“待我回稷下学宫请教恩师后,再做定夺。
还有,也不必再打探那两个强者的下落,后续儒门的司理院会出面接手。
此次山摇之事有些诡异,万幸无人员伤亡,务必要安抚好受惊的百姓。”
“先生仁义!”
听到袁院长的恭维之词,叶立言无所谓地轻笑了下。
笑容显得有些敷衍。
他转头看向河面,发现己方正与另外一艘小船擦肩而过。
对方摇橹的船夫脸色黢黑,见他看了过来,露出了个野性又纯真的笑容。
而坐在船上相貌平平无奇的年轻人,则冲他微微一笑。
不知为何,
这一刻的叶立言,心里莫名感到沉甸甸的。
好像头顶之上压了座大山。
但他也没多想,冲对面的年轻人礼貌地笑了笑。
背道而驰的两艘船很快拉开了段距离。
扭头望着对方慵懒的背影,叶立言微眯着眼睛,一时陷入沉思。
察觉到不对劲的袁院长,顿时开口询问:
“先生,那两人是有什么问题吗,用不用把他们拦下?”
“不必,”回过神的叶立言,看着河面倒映的清瘦脸庞,自言自语道:
“可能,是我这几天太累了吧。”
……
……
“泰叔,刚才说到哪里了?”
靠坐在船尾的李诚,暗暗感受着身后传来的视线,却也没过分在意。
方才擦肩而过之际,几人都没释放出分毫真气,看上去皆像是没有修为的普通人。
可赶巧的是,几年前,李诚曾偶然见过袁洪一面。
而能让辽西书院院长陪同坐船的青年,除了得宠的几位皇子外,也就只剩儒门里屈指可数的几人。
在看到对方干净到一尘不染的青衫时,李诚便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应该就是那位未曾谋面过的师兄,叶立言。
一个传闻中有古圣贤遗风的谦谦君子。
当然,对方名声虽好,也算得上腹有锦绣,博览群书。
可与当世风头无两的谪仙人相比,还是显得相形见绌。
李诚倒是没想到,会在这个地方碰到叶立言。
但这也说明,他们暴露身份的风险大大增加。
摇橹的泰叔也清楚这点,笑眯眯地接话道:
“少侠,刚才说到潘寡妇家的老豆腐。”
“哦对,”李诚看向岸边的小吃摊,漫不经心道:
“这豆腐味道确实不错,又白又嫩,鲜香可口。”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直到再也看不到叶立言的船后,
泰叔随即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开口:
“方才船上那两人,那晚我和阿强在浪浪山下见过。”
李诚点了下头,接话道:“他们是儒门的人,而且身份地位都不低。”
闻言,泰叔不自觉地眉头轻佻,想起了那晚剑气成雪的场景。
以及,雪落时所感知到充满少年意气的诗句。
其实不难猜测,那首诗与眼前的年轻人,必然存在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
只是对方虽认识儒门之人,可其自身究竟又是何身份……
思绪翻涌之间,他听到对方重复问道:
“泰叔,刚才说到哪里了?”
回过神,泰叔微楞了下后,顿时反应过来。
先前他们闲聊内容,当然不是潘寡妇家的豆腐。
只是恰巧碰到了叶立言,泰叔才突然将话题扯到了别处。
轻笑了两声,他不由面带轻松之色调侃道:
“刚才说到了直属于魔君的亲卫,殿前司……
少侠,看你这从容的样子,似乎并不担心会被那些儒门中人发现。”
说话间,泰叔脸上带着纯朴的笑,丝毫看不出紧张。
“是吗?”
眺望了眼远处雾蒙蒙的风景,李诚收回视线,神情懒散地看向泰叔:
“泰叔你说的,在清泉镇这一亩三分地上,绝不会出什么岔子,我信了。”
“哈哈,”听到这话,泰叔脸上的笑容变得更深:
“少侠你说的没错,只管相信你泰叔就好。
即使他们真察觉了什么,也只能摸不着头脑,绝不会有外人找到小院。”
听到这话,李诚狭长的眸间不禁暗暗闪过一抹异色。
不知为何,
泰叔这番信之凿凿的话语,听上去宛如戏台上的老将军。
背上插满了flag。
……
……
河岸边上。
徐娘半老但犹存几分风韵的潘寡妇,将一碗热乎的老豆腐,端到了石桌上:
“客官,您的豆腐好了,请慢用。”
放下碗筷,潘寡妇却没忍住,边往回走边多看了食客几眼。
原因也很简单,唯怪尔。
这豆腐摊紧挨着河道,南来北往之人众多,可谓鱼龙混杂。
但像此刻坐在石凳上,留着一撮小胡子并且长得还像倭瓜之人,确实不太多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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