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朱棣的脑海中，已经有一些明确的线索了。
只是这些线索都各顾各的，因为缺少一个有力的纽扣，将他们连接起来，所以朱棣在那些杂乱的线索里，还是无法推断出事情的全貌。
而现在，沐晟为自己补足了最重要的纽扣，使得所有的线索，霎时间井然有序连接在了一起，形成了一条完整的证据链。
事情，已然明晰了起来。
莫斯科的商人和天方国的阿拉伯商人一样，在历史上都是十分出名的，因为他们的脚步遍布世界各地，使得世界的眼界渐渐开阔了起来，也促进了世界的融洽。
而莫斯科商人，也因此在世界上都享誉盛名。
故此，这样的商人，怎么会愚蠢到连一个生意落地的地点都选不好呢？
更别说一般外邦商人抵达大明，几乎都会最先选择京都，因为京都的经济足够发达，因为京都的人口足够多，因为在这里充满了商机。
这里连通内外，在这里可以看到许多国家的人，在这里，商机无限。
所以，精明的莫斯科商人，在第一次来到大明后，不来到充满商机的京都，而且直接去到犄角卡拉的云州……要是说这其中没点猫腻，估计傻子都不信。
故此将这些推测结合起来，一些事情，也因此越发的明了了。
朱棣手指轻轻的磕了下书案，眼皮抬了下，声音平静的说道：“所以，赵春雷暗中与莫斯科公国勾结了？他是莫斯科公国扶持起来，要安插在我大明的内间？”
沐晟闻言，深吸了一口气，脸色充满了冷意与杀意，说道：“不错！”
“可有实证？”朱棣问道。
沐晟说道：“我们隐藏在刺史府的锦衣卫曾多次发现赵春雷与那些莫斯科公国一同吃饭，一同出入刺史府，彼此甚至偶尔勾肩搭背，一看便知关系非常好。”
“只是当时他并没有在意这些，仅是以为那些莫斯科商人给了赵春雷足够的政绩，所以赵春雷因此对其很客气。”
“但此时如果我们将这些不对劲之处结合在一起，再去看他们的行径，也许勾结，更能解释这些了。”
朱棣微微点了点头。
虽然隐藏在赵春雷身旁的锦衣卫没有真正听到赵春雷和莫斯科商人的勾结，但有些事，不需要真正听到什么，根据实际发生的事情去推测，其实比耳听更加铁证如山。
他忽然说道：“之前赵春雷担任县令时，不是第五年的时候政绩忽然好了起来，才提升为刺史的，有没有调查那一年发生了什么？”
沐晟点了点头，说道：“臣在知道皇上要调查赵春雷时，就将他所有的资料都收集了起来，同样也得知了那几年的情况。”
“而在他担任县令第五年的时候……”沐晟声音忽然冷了起来：“就是因为外邦商人在他那里完成了大宗交易，所以他抽取的商业税，成为了他的政绩，让他的政绩顿时好看了起来。”
“只是时间已经有些久远了，臣调查不到那些外邦商人是谁，也无法得知他们究竟是不是莫斯科公国的人。”
“不用多想了……”朱棣轻轻摇了摇头：“也不用费力去查了，这个世上，不会有那么多巧合的！”
“很多巧合，其实都是人故意为之的，只是因为身在此山，难以窥探巧合的真正情况罢了，朕真的没想到……”
朱棣忍不住感叹道：“莫斯科国竟然能做到这种程度，它应该是知道朝廷里的大臣，都是朕亲自提拔起来的，或者是朕关系极好的，知道这些官员难以成为他们的内间，所以他们便愿意耗费时间和精力，去从偏远的县令扶持，想办法让其成为朝廷大臣……”
“成为他们的内间，而因为赵春雷是一步一步升上来的，看起来十分正常，所以没有任何人会去怀疑他……莫斯科国这一步……当真是连朕都不得不赞叹一声啊！”
这一次，饶是朱棣，也不得不对莫斯科国的手段表示赞叹。
他本以为莫斯科国在楼兰县的行动，已经足够超前了，却没想到，莫斯科国竟然还埋下了这样一个暗桩。
在赵春雷最失意的时候收买赵春雷，从而让赵春雷对莫斯科国感恩戴德。
而因为赵春雷的身份并不高，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令，所以根本就不会有多少人将目光放到他的身上。
自己，锦衣卫，都没有想过要去监视一个县令。
毕竟大明疆域太广袤了，全国至少有几万个县令。
朱棣和锦衣卫哪有那么多的精力，去关注一个小小的县令，而这也让赵春雷与莫斯科国的秘密接触得以完成。
之后，莫斯科国帮助赵春雷成为了云州刺史，更是继续帮助他提升政绩，如果这一次不是发生了杀人案，不是名册被盗，不是狄仁杰恰好发现了赵春雷的异常或许赵春雷很快就要进入中央，成为大明核心官员的一员了。
而一旦赵春雷进入了中央，就必然会知道大明的许多秘密。
到时候，透露给莫斯科国对大明的影响，将十分之大！
现在只是想想这些，朱棣都忍不住一阵心惊，真的是太险了！
这些事，如果有哪怕一环出现差错，自己或许都不会知道赵春雷的真面目，不会知道莫斯科国已经将内间安插到了自己的眼皮底下！
莫斯科国，当真是为了大明，付出了许多的心思！
这些心思，可真的不少无论是对骠国的谋划，还是赵春雷内间的安插，都是至少花费了两三年的时间了。
两三年的时间，可不算短了，莫斯科国却能耐住性子一点去推进，一点一点去谋划，不急不躁这份能耐，连朱棣都忍不住称赞一声同时，朱棣对莫斯科国的警惕。
提升了一个台阶他觉得，莫斯科国那里，必将存在一个或者几个其善于谋划之人，无论是骠国，还是赵春雷，朱棣都挑不出一点毛病。
假如不是自己因为巧合，每次都碰到了，从而知晓了莫斯科国的计划，但未来一旦莫斯科国与大明开战，大明必将遭受来自内外的危险！能做出这样谋划的人，甚至都不怎么弱于自己。
第一次，朱棣对莫斯科国，充满了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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